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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章(1 / 2)

作者:妩梵字数:未知更新时间:未知

陆老太太这席严厉冷沉言语掷地后,沈沅心跳蓦地加快了许多。

她面色还算镇定自若,待顺势看向了绒毯上那张薄薄信纸后,只听寇氏又嗓音微沉地命道:“弟媳,你自己看看你这表哥给你写这封信吧。”

沈沅自是听出了寇氏话里话外之中讥讽,亦颦了颦眉目,她示意碧梧将那信纸拾了起来。

自她嫁给陆之昀后,唐禹霖就从来都没有给她写过信件,说来她亦觉得这事有些蹊跷。

沈沅了解唐禹霖性子,他在得知陆谌与她退婚后,八成会兴奋到立即就往京师寄信。

可这么些时日过去,她和唐禹霖之间却没有任何书信往来,沈沅碍于如今身份也没往扬州去打听,只当唐禹霖这是两耳不闻窗外事,一门心思只想钻研学问,好在科考中取得名次。

前阵子她得知唐禹霖在乡试中弟后,也是通过唐文彬家书才知道,表哥在取得了理想成绩后,却也没给她寄过信。

碧梧双手颤着,待将那信递给沈沅后,只见她略微扫了下信上内容。

随即,那双柔美眸子也渐渐转寒,亦冷冷地瞥向了坐在一侧寇氏。

寇氏这时开口道:“就算你不是陆家媳妇,是个未出阁姑娘,你这表哥书内容也是太过火了…好好一个男儿郎,为何要讨要姑娘家眉黛?还说什么要以眉黛做墨,用它来书尽相思?如此浑词艳句,也真是不嫌害臊了!”

用灯烬调油,以眉黛做墨是那些市井话本中,男男女女互相调情手段,沈沅几年前在扬州时,也看过类故事。

孟称舜《娇香记》中就有类似桥段,眉黛是女子私物,男子若向女子讨要这种物什,难免会让旁人觉得是种若隐似无试探,充满着暧昧意味。

陆老太太冰冷且带着审视目光仍落在沈沅身上,沈沅却沉声问向寇氏:“三嫂怎么对这封信内容如此熟稔?”

寇氏倒是没想到沈沅会这么问,毕竟私拆她人信件可不是件好事,却还是强自镇定地回道:“你嫡母将信件交由我时,信封封蜡正好坏了,我这才无意看见了这封信内容。不过现在根本就不是该纠结我看没看这封信事,该是弟媳你,总得给我们陆家一个说法。还有你这肚子,我近来愈发觉得,你这个孕肚,可比怀胎七月女子要大上一圈呐!”

话音甫落,陆老太太也严声催促道:“沈氏,你确实是得给陆家一个交代。”

陆老太太这番唤得,不是老五家,而是沈氏。

因着寇氏构陷,陆老太太已经开始怀疑她贞操了。

自她执掌中馈之务后,寇氏就一二再,再二三地陷害她,前阵子建州石事件,再加上这次对她贞操和名节怀疑。

只要这中馈之权还在她手里,寇氏就不会放过她。

沈沅紧紧地用指捏着那页信纸,耐着想要冷笑一声冲动,语气还算平静地回道:“祖母,这封信压根就不是我表哥写,我表哥字迹不是这样。”

寇氏早就料到了沈沅会这么说,立即便回道:“你这么说有什么用?你表哥不在京师,我们也没法立即就去扬州府将他请到府上,来验证笔迹。弟媳,你就早些认了吧,别再挣扎了。”

沈沅反驳道:“三嫂也说在京城中,只有我才能识得表哥笔迹,他人既是在扬州,那换言之,这封信也有极大可能是旁人伪造!”

云蔚轩在场诸人都知道沈沅平素说话嗓音很是温软娇柔,但眼下为自己辩解起来,那字字句句也是颇为铿锵有力。

陆老太太看着寇氏和沈沅各执一词,争吵声音也令她愈发心烦,便及时叫了停。

随即便淡声对沈沅命道:“不管这信是不是你表哥写,医师既然在此,你便坐在那圈椅处,让他给你把把脉搏。毕竟你婚前确实回了趟扬州,诊出真实月份来,也好让我们放心。如果你真被冤枉了,我也会还你一个公道。”

话落,寇氏唇角扬起了一抹笑意,亦用软帕掩了掩那处,不想太过流露出得意之色。

唐禹霖信只是个引子罢了,寇氏也自是不能确信,沈沅到底同她那青梅竹马表哥有没有染。

但是她可以确定是,沈沅定是在婚前就有了孕事。

一旦落实了无媒苟合这件事,沈沅也就很难再在老太太心中有什么好印象了。

寇氏要,便是这种结果。

沈沅也自是看出了寇氏存那些心思,却见那医者装扮男子已然靠近了她,恭声道:“夫人,还请您在一侧落座,我好为您把脉。”

寇氏见沈沅丝毫都未有落座意图,立即便命轩内丫鬟:“还不快帮着主母落座!”

嘴上说是帮,实际上就是要让那些丫鬟强迫沈沅坐在那处。

丫鬟们刚要靠近沈沅,便被她冷声呵止道:“公爷说了,我脉只有他请医师才能把,其余人等若是靠近我,就是违背公爷命令!我看你们谁敢靠近我?”

沈沅这番话说罢,云蔚轩丫鬟都不敢再靠近。

陆老太太冷嗤一声,又道:“没想到你近来也厉害上了,给你坐着把脉机会你不要,好,袁医师,你就站着给夫人把脉!”

袁医师即刻应了声是,待走到沈沅身前后,恭敬道:“夫人,得罪了,还请您悬起一腕。”

沈沅凝着眉目,忖着要不然就踹他一脚得了,反正她得尽量拖延时间,不能让他把出她真实月份来。

寇氏见沈沅仍是未悬腕,便催促袁医师道:“袁医师,你不用顾及她,直接抬起她胳膊给她把脉!”

袁医师垂眸瞥了眼沈沅白皙细腻手腕,他只是个被请进公府里小小医者,没想到竟是碰上这府门里内宅争斗了。

他现在也只得选择仗势而为,再说这夫人那双柔荑生得可真是纤美白皙,顺道摸一下沈沅手,吃下她豆腐也是极好。

这般想着,袁医师也就没再犹豫,可他刚要触及到沈沅衣袖时,便觉得腿侧竟是狠狠地被人踹了一脚。

“啊——”

踹他那个人是个力气极大,袁医师发出了惨叫时,亦被那人踹出了一丈远距离,狠狠地摔在了地上。

沈沅眸子也蓦地瞪大,正猜着是不是碧梧帮她踹时,却又觉得她力气应是没有这般大。

如是想着时,沈沅觉出自己腰后也被一个结实且有力臂膀圈住了。

她瞥首看去,便见陆之昀已然站在了她身侧,亦将她搂护进了怀中,面容稍显阴鸷,嗓音冷厉道;“谁给你胆子,敢去碰她?”

众人见陆之昀突然回府,面色皆是一变。

袁医师适才本就对沈沅起了些邪念,她丈夫镇国公又归了府,站在那处冷冷地质问他,自是被骇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。

“公爷…公爷,小只是个再普通不过医者,是老太太和三夫人让我给夫人诊脉……”

陆之昀用那双威冷凤目睨了他一眼,收回视线后,便先将挺着孕肚妻子扶到了最近圈椅处。

他缄默地将大手轻轻地置在了沈沅纤瘦单薄肩头处,沈沅掀眸看向他时,见他深邃眼眸,似是在无声地向他传递着想要安慰她意图。

适才紧张心情,也因着男人此刻眼神而变得安沉了许多。

沈沅亦冲陆之昀点了点头,无声地告诉他,她并没有事。

寇氏将这夫妻二人交流都看在了眼中,心中渐渐涌起了酸涩之意。

陆之昀可真是护着沈沅这个妮子。

不过她现在很想知道,在他得知了唐禹霖竟是给沈沅写了封情信后,他到底会是副什么表情?

都是男人,陆之昀这性子看似冷淡寡情,对沈沅这个小娇妻占有欲也应是个极强。

唐禹霖给她写信这件事,难免会让他心里结个疙瘩。

“五弟,你也别怨我们,如果你看见唐家表哥给她写这封信后,你也会生气。”

江丰也随着陆之昀来了云蔚轩处。

唐禹霖又给夫人写信了?

而且这封信他将还没过眼?

这怎么可能?!

江丰下意识地便看向了陆之昀,却见他主子眉眼虽然浸着些阴森森寒意,但是面容却还算淡定平静。

寇氏说罢这话,丫鬟便在她示意下,将那封信递到了陆之昀手中。

沈沅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处,待陆之昀接过它,蹙眉看着内容时,沈沅刚要小声地同男人解释一番,这信纸上笔迹不是唐禹霖。

却见男人扫了眼内容后,却是冷嗤了一声,随即便将信纸扔在了地上。

寇氏继续挑事道:“怎么样,五弟,你看过后,是不是也生气了?”

陆之昀睨了她一眼,淡淡地回道:“这根本就不是唐禹霖字迹。”

话落,沈沅和江丰神情皆是骤变。

沈沅惊诧缘由,自是因着难以相信,陆之昀竟是认得唐禹霖笔迹。

江丰面色却显露了惊慌。

公爷不会是糊涂了吧,他这么说,不就是把他私自截下唐禹霖信件事给暴露出来了吗?

陆老太太也起了疑虑,问道:“老五,这话怎么说?”

沈沅也侧首看向了陆之昀精致立体侧颜,却听他嗓音冷沉道:“会试之后,为防科举有考生舞弊,便让礼部官员抽调了各地考生卷宗。唐禹霖卷宗我正好看过,他笔迹根本就不是这样。”

陆老太太蹙了蹙眉头。

寇氏面色却是骤然一变。

怎么会这么巧?

那唐禹霖卷宗怎么就会正好被抽中,还让陆之昀过了眼目?

陆之昀声音沉了几分,又道:“若是祖母和三嫂不信,我大可以现在就让江丰寻人将卷宗调到府里,唐禹霖卷宗,现在还保留在翰林院中。”

寇氏眼见着事情就要败露,又对陆老太太道:“祖母,就算这封信不是唐禹霖书,是沈府那些女眷伪造,那沈氏一直不让医师靠近,也一定是有什么蹊跷。”

这话说罢,寇氏便蓦地看见,陆之昀漆黑深邃眸中,竟是闪过了一丝令人胆寒狠锐之色。

她不禁打了个寒颤。

陆老太太叹了口气后,也对陆之昀道:“是啊,她若是没有问题,为何不让袁医师给她把脉?”

陆之昀觑了觑眼目,语气淡漠地对着仍跪在地上袁医师道:“陈院使是太医院品阶最高医者,吾妻此前都由他来照料诊脉,他断日子,是不会有错。吾妻现在月份是七个月,袁医师,你可不要诊错。”

这最后诊错二字,咬音略重。

袁医师对上了陆之昀威冷眼眸后,也立即就会出了里面隐情来。

放眼整个大祈,得罪谁也不该得罪他陆之昀。

故而袁医师颤着手,再度为沈沅把了把脉后,很快便对着坐在罗汉床处陆老太太道:“主母身子…是…是七个月…正好是进府一月多怀上,没有…没有错。”

寇氏一听这话,立即就从圈椅处站了起来,指着袁医师扬声道:“这…这不可能!祖母,反正我也过来了,今儿个咱们也就别管那些八字相冲说法了,让我也给沈氏诊一诊脉吧。”

陆之昀眸底蕴着厌恶,又略带警告意味地看了寇氏一眼。

寇氏刚要靠近沈沅,只得在他注视下,停住了步子。

陆之昀冷声又问:“你这是偏要给她安上一个罪责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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